这样的雨夜

窗外雨点噼噼啪啪的拍打着地面,间或夹杂着几声隆隆的雷声,像是要把这几十来天在酷热炎天聚集起来的全部水汽重新归还于土地似的。若是在往日,这样的天,下场雨最是极好,只是今晚,却因难以为这场雨而欢喜,那位大妈应该在大雨中露宿吧。

中午和小崔去村子里吃饭,在经过十字路口进村口的小道旁,见一位衣着甚是褴褛的大妈。八月的西安,天气极其的炎热,即便是穿着短袖和七分裤,也完全抵挡不住淋漓的汗水贴平背夹,大妈却衣着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鞋子穿的脚裹着一双满是漏洞的袜子,大妈坐在地上,也不见有个盆盆钵钵的东西放着乞讨点什么,在不远的地方只放在几个塑料袋,里面放着杂杂碎碎的一些东西。当时正看着《巨流河》,几眼的侧视扫描,添了几分对大妈的怜悯。

来到那个经常去的“君诚一间楼”,里面小伙大叔早已经占满了座位,点了两个小菜,和小崔挤着桌子靠墙的一侧的位置坐了下来,便继续看那本尚有十几页便看完的《巨流河》。

那英挺有大志的父亲,牧草中哭泣的父亲,公而忘私的先生;那唱着《松花江上》的东北流亡子弟,初始文学滋味的南开少女,含泪朗诵雪莱和济慈的朱光潜;那盛开铁石芍药的故乡,那波涛滚滚的巨河流,那深邃的哑口海,那暮色山风里、隘口边回头探望的少年张大飞…如此悲伤、如此愉快、如此独特。

“音灭声消,一切归于永恒的平静”,就像雅尼的《心系兰花》。轻轻地合上最后一页,菜也上来了,便和小崔吃了起来,饭毕便背着包又往来时的那条进村子里的路走去。走到村口出头,看见大妈还坐在原地,突然好想重新回到村子里去买点东西,只是折回去有点小距离,便作罢。回到寝室后,还一直惦记着这么热的天那位衣着褴褛的大妈是否吃饭了。悠悠荡荡地在实验室避暑至傍晚,便又和小崔去村子里吃晚饭,路过村口,见大妈还未走,心里便想着吃饭完后顺道在村子里买点水和面包给大妈,这样便又走进了我们最爱吃饭的“君诚一间楼”,吃罢出来发觉下起了雨,匆匆奔进村子里的小超市,买了两瓶水和两袋装面包,这么热的天,对于一位处于三餐无着落的社会边缘人,缓解干渴和饥饿是最重要的。从小超市出来,雨点变得大而密集起来,和小崔一路小跑了一段距离,雨势越来越大,继而转为暴雨,便在路边屋檐下边遮起雨来。

暴雨下村里的街道,没一会儿便被可以没过鞋沿的小“河流”填满了,急雨中来来回回的穿梭着逃雨的人民。此刻的自己,并无心为这样一场临时降温的大雨而欢喜,心里叨念着的是那位大妈有没有找地方避雨。这样无心无意的等了会儿后,共着路上偶遇回所里的师弟们的伞到了村子出口,远望并没看见大妈,走进才发觉大妈在更靠近树的里面撑了把小破伞坐着,于是便稍微欠了下腰避过过头的树枝,将装好的水和面包用双手递给了大妈,在大妈接过食物后,便又重新奔到了小师弟的伞里。

夜深了,雨依然噼啪的下个没完,这样的雨夜,大妈要怎样露宿为妥?